听郭老师的评书时忽然听见一句“人不能活的不明白,也不能活的太明白”顿时觉得这句话好有哲理鸭,感觉也总就是那样的人吧,不是活的不明白,也不是活的太明白。
三
夕阳洒进浓密的树林之中,被繁密的树叶切开的细碎的光芒落在并不柔软的青草上,不知名的草配合着狗尾巴草毫无章法地长满了一地,硬生生长到了膝盖同高,似乎很有突破天际的劲头,气势汹汹地铺满了整条路让人无从下脚。
但是王也似乎没有什么顾虑,他大大方方从上面迈过去,丝毫不顾及被零零散散的枝条刮坏的道袍,他不紧不慢地溜达到河边,审视了一会清澈的河流,接着把塑料杯拿出来,接了慢慢一瓶水,随即轻轻笑了一下,右手食指转着杯子的绳子哼着歌重新走入林中。
这就叫纯天然,他在心里想。
夕阳照在那张白净却没有干劲的脸上,那双似乎永远挂着两个黑眼圈的眼睛忽的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树,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埋藏什么不得了的情感,亦不是什么惊天的秘密,他只是打了个哈欠,接着伸了个懒腰,瞧准树上一个不细的树干,一个垫步凌腰眨眼之间就飞到上面,他审视了一下环境,似乎觉得还不错,于是就像每一个上世纪的天桥底下说相声的老爷们似的,把手插进袖口里,窝成一个挺熊的样子,靠在树上安心地呼呼大睡起来。
他只是困了。
斜阳是红色的,映在他黑色的长发上,也照在他头顶的天,脚下的地上。
太阳是公平的,时间是公平的,它们从不会优待或者虐待人,人们或悲或喜只是他们自己的心性罢了。
人能常清静,万物悉皆归。
但王也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平静如水的心境却是有些乱了。
就像他的发丝,散乱在空中,乱乱地糊在他脸上。
他合上眼,面前却不由自主地现出一个狐狸的样子。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心里的想法。
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随缘即可,缘分到了他自然会和狐狸有一段因缘,缘分不到干啥也是白搭。
有些事躲不掉,却也强求不得。
他出了这么多年家如果连这么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那以后出去就别说自己在武当山待过了,就这悟性,丢人。
他当然明白得很,事实上,他本身就是一个活的很明白的人。
有时候,人不能活的不明白,但也不能活的太明白。
正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他才选择不如不明白。
清风携带着淡淡的青草也泥土的味道,缓缓飘进道长的鼻子里,道长觉得十分惬意。
花香太腻歪,开不了几天就死了。还是青草好,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耐活。
王也忽然张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接着伸了懒腰,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开口:“你到这干嘛来?”
那声音懒懒的,十分随意,尾音却好像有一丝说不出的亲昵。
“没什么,路过。”诸葛青似乎有些犹豫该怎么穿过群魔乱舞的野草,接着笑眯眯地抬头向树上看去:“你还真是够可以的。”
王也嘿然笑了两声,随手从树干上摘下一片叶子叼在口中,懒懒说道:“穷道士嘛,一身家当值不了两百块钱,你这穿的溜光水滑的,就别过来了。”
诸葛青切了一声,他就看不惯王也这幅“全天下尽在他掌中”的无耻神情,他笑了一下,随即挪了两下,忽的一下停住,却是已经定下了中宫:坤字,土河车!
“哎呦!”王也一下被摔在地上,身上顿时满身都是土,半真不假的嚎了一声,“摔死我了!干嘛呢!”
“没什么,玩玩。”诸葛青看起来似乎很开心:“你要是不愿意也我也用不了土河车吧。”他人畜无害地耸了耸肩:“既然我过不去,就只好让你过来了。”
王也嘬了嘬牙花子,“你这人啊...”他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有一丝水渍,却是慢慢地起身,向诸葛青走去:“还真不能当朋友...”
“既然不想当,那就不当了吧。”诸葛青靠在身边的一棵树上,抱肩欣赏着王道长滑稽的样子,他习惯性地眯起双眼,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清风正好,太阳正落不落,堪堪地挂在山后,似乎下一秒就要下去了。
大概觉得气氛太好,诸葛青不知怎的,忽然轻轻开口:“老王啊...”那声音淡淡的,下一秒就消散在风中。
那声音浅浅的,很难被人听到。然而机智如王大师,还是敏锐地捕捉到诸葛青眉宇间的一丝不对劲,于是停下和杂草们的争斗,挺直身板看向他:“嗯?”
诸葛青看着那双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想的是什么,似乎那个人已经知道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他摆摆手,轻轻垂下眼睫:“没什么...”
王也挑了挑眉,接着把头发绑好,单马尾垂在脑后。
“你不是都已经被武当山逐出去了吗...”诸葛青好玩地看向他那身熟悉的衣服,“怎么还腆着脸穿道士服?”
王也乜斜了他一眼:“法律还不许我穿道士服了?”接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双手摊开:“没钱了,只能穿穿以前的破衣烂衫来度日咯!”
诸葛青嘴角的笑意更甚,却只是但笑不语。
等到空气安静下来,老王才终于捅了捅身边的眯眯眼:“你丫说句我给你买衣服就这么困难吗?”
诸葛青无辜地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呀。”
王也颇不在意地哼了一句,心说这货心眼比煤球还多,平常放个屁都知道憋得什么屎的主儿,现在倒是装起天真来了。
也罢,穷道士就陪你玩玩吧。
诸葛青跟在他后面,开口问道:“道长这是要往哪里去?”
王也笑了笑:“随心所欲。”
诸葛青也笑了一下:“可否愿意多带一人?”
王也回头看了看他:“那人有什么用?”
“卜吉凶,定方位,算命看字,坑蒙拐骗...”
“得得得,”眼看着对话越来越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王也连忙打断了他,接着懒懒地说道:“会讲笑话吗?”
诸葛青想了一下,随即坚定地点点头:“会。”
那一瞬间,王也似乎看到了一个成精的狐狸,认真庄重地在他面前点了点头,摇着尾巴,一副乖巧的样子...
噗....
不过他当然知道这里有多少阳奉阴违。
“那还凑合吧...”王也淡淡地说道。
“道长不困扰吗?”诸葛青问道,脸上十分温和。
“困扰?”王也用眼角看诸葛青:“道法自然,贫道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诸葛青眯起眼睛看着他,许久,忽的轻轻笑了。
清风再度拂过树林,太阳终于隐没在远山之中,树林再度寂静起来,仿佛之前没有这两人似的。
于是那二人的身影也渐渐没入夜色之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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