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空

混沌中立

西幽正太记

 

下午的太阳暖暖的,青草是清香的,清风携着河水蜿蜒着流向远方,惬意的水声和着树上不知名叽喳的鸟叫,天空万里无云,此时正是春天,桃花开满了山坡,远处看春色烂漫,落英缤纷,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舒适的午后。

不过桃花树下的孩童显然不这么想,他看起来才约莫七八岁,正是贪玩年纪的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美景,而是极其认真地用双手挥一把看起来不轻的玄铁剑,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他稚嫩的面孔轻轻皱起眉头,好像在克服一样极大的困难。

汗水早已打湿了他的头发,拿剑的小手也早已不停地颤抖,不过他并没有在乎这些,练一百遍今天教给他的招式是师父他的任务,今天必须要做完。他可不是偷懒骗师父的人,他有自己的原则,而且他也喜欢练剑,即使那很痛苦。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需要偶尔停下来喘口气,或者跑到河边喝口水,躺在草地上歇一会。

对于他来说那把玄铁剑实在太重。

不过这些对于我殇不患来说又算什么呢!

他在心里这样给自己打气。

他很快站起身来,微微弯腰准备再度拿起玄铁剑,他一不小心没有注意到脚边的石子,一个趔趄摔在地上,那把厚重沉实的玄铁剑便突然一下就砸到双脚上,那柄剑本就厚重无锋,剑身全部由玄铁打造,成人搬弄尚且有些费力气,更何况一个孩子,那只剑砸到脚的瞬间,巨大的疼痛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脚废了,永远也站不起来了,他忍不住想。

越这么想他便越忍不住伤心起来,越发的心疼自己。

哭声也就越来越大。

“哼,哭包!”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打断了殇不患的哭声,那个声音听起来颇为得意,不过那个嘲笑的声音很快随着一声琴响而顿时停下。

“不许你说他。”一个脆生生的孩子声音随即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殇不患听见了后面的声音,立即把眼泪憋进眼睛里,扭过头去不去看身后。

“不患,你怎么了?”红发的少年从桃树后匆匆跑出来,“我好像听见你哭了。”

“我...才没有!”他用手粗暴地抹干净眼角的泪,打了一个嗝,吸了吸鼻子,一会才鼻音浓重地指了指脚上的玄铁剑:“巫谣,我好像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浪巫谣顿时放下了手里的琴,用双手使劲抬走他脚上的剑,坚定地说:“不会的!”

放到地上的聆牙顿时叫嚷起来:“喂!阿浪!你以前从来没有把我放到地上的!快把我拿起来!”

“你要是再说话,我就不要你了。”浪巫谣稚嫩的双眼瞪了它一眼,用自认为很有威慑力的嗓音镇住了它,这才费力地搬走殇不患脚上的剑。

其实那只剑也不算太重,多年后的殇不患甚至可以单手用它来花式耍猴,只是那时候又怂又不懂事,恰好浪巫谣又是个认真的性子,那个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样子甚至让当年的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挂了。

不过浪巫谣搬动这柄剑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同样也是习武出身,有些方面并不比殇不患差,他脱去殇不患的鞋袜,很快就同样忧愁地看着手上的脚。

只是拿走剑容易,治好那双已经肿的青紫的脚才是难事。

“巫谣,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就永远这样了啊。”殇不患此时已经平复下了心情,他忧愁地看着自己肿的老高的脚,叹了口气:“上次山上来了个奇怪的人,他说他的手臂曾经被特别大的大石头压住过,疼得受不了,师父就跟我悄悄说过那个人的胳膊要不了了。”

浪巫谣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殇不患的脚,他的长发轻轻刮到殇不患的脚上,虽然不经世事,但不知为何,这让殇不患有些脸红。

于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脚。

不过下一秒便被抓住。

浪巫谣皱紧了小小的眉头,嗔怪道:“别乱动。”

此时浪巫谣的头发只是简单的一绺长发,被主人细心地拢在后面,偶尔有几丝红发滑落,落在他的眼角庞,衬出那双似有水滴滑落的眼睛,,眼睛认真严肃,声音稚嫩却无比庄重:“不会的,你师父是那么厉害的人,不会让你站不起来的,要是站不起来,那就我养你。”

殇不患别过头去,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你来养我。”

浪巫谣顿时吃瘪:“为什么啊...”

“我以后是要当大侠的。”殇不患一下躺在草地上,他此时已经大概习惯了砸到脚的疼痛,轻车熟路地把话题带向他的志向上。“大侠是不需要让人养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应该是我养你才对。”

“我以后要当铲除邪恶,匡扶正义的大侠!”他顿了一下,继续双手夸张地比划说道:“就像师父一样!”

浪巫谣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脚,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笨。

他拢了拢身后的长发,将头发扎成马尾盘在脑后:“你要是当瘸腿大侠我可不要和你一起玩。”

这次换殇不患立刻吃瘪:“可是...脚好疼,我走不动。”

浪巫谣垂了垂眼睫,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旁闭嘴许久的聆牙上一段时间,忽然转过头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把手伸向了殇不患:“我背你上山找你师父。”

还没等殇不患反应过来,聆牙立刻表示了强烈反对:“喂!阿浪,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吗!”

殇不患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聆牙是能说话的琴,虽然不太懂,但这把琴对你来说还是挺重...诶诶!!你放下我!”

浪巫谣没有理他的废话,一把抓住他的手,吃力地把他一把背在身后。

“聆牙,你在这里等会我,我一会就来。”他轻轻歪过头,对躺在地上的琴说道。

“喂,阿浪!你真的要走吗?喂,我错了,我以后会少说点话的,你不要丢下我啊!”聆牙在地上大喊着,却只能看着那个红衣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远。

“喂,把那把琴丢在那里真的没问题吗?”殇不患靠在他背上,能明显地感觉到对于年龄差不多大的浪巫谣来说,背自己上山无疑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于是那只常年不怎么会转弯的脑子终于想出个好主意:“你不如把我放下来,你抱着你的琴上山去找我师父然后再一起接我回家。”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晚上会有老虎的。”浪巫谣晃了晃额前的汗珠,有些吃力地回道:“你放心,没有老虎或者狮子要吃一把琴的,更何况,你的剑不也在那里。”

“说是如此,但还是...”

“你别想那么多了,先睡觉吧。”他抬眼看了一眼远处开始下落的太阳,轻轻说道:“今天一定很累吧。”

殇不患立刻反驳:“我才不睡呢!习武之人哪能讲累呢!”

浪巫谣只是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啊?”

浪巫谣扭过头去,嘴角的笑却没有散去:“没什么。”

殇不患鼓起了脸:“才不是,你一定是在笑话我刚刚哭了。”

“啊?原来你真的哭了?我还以为是聆牙故意说错的呢。”

“我当然没哭啦!”

“说谎。”

“我才没有!”

.... ...

等到浪巫谣真正把已经熟睡的殇不患送到山顶时,太阳已经几乎完全落下山去,远处的火烧云蔓延到半边天空,山下林木嫩芽初冒,桃花遍野。

浪巫谣擦了擦汗,把殇不患交给他师父之后连顿茶都不肯喝便立刻匆匆慢慢赶下山,他踏着夕阳,拉出长长的影子,红衣飘飘飞扬在风中,长发也不知何时散了下来。

“真是个好孩子啊。”殇不患的师父站在山顶,目送着浪巫谣离开。

随即转身就去教训那个丢了剑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还在呼呼大睡的好徒弟。

太阳很快就落到山后,此时仍有细弱的光照亮大地,他的脚步便更加匆忙了。

等到浪巫谣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回桃林时,聆牙的声音瞬间便传入耳中:“阿浪!我生气了!”

浪巫谣宝贝似的捡起放到地上的琴,轻轻地抚摸着琴身,叹了口气:“但是不患受伤了,我必须要先保护他...对不起,聆牙,”

聆牙哼了一声。

“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小小的乐师慢慢地回家,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同时轻轻地抱着他的琴。

过了许久,聆牙才缓缓说道:“那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那就是以后我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想说多少就说多少,你不许弹我!”聆牙理直气壮地冲他喊道。

浪巫谣想了一下,许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聆牙的怒火好像顿时烟消云散,事实上,想让它开心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让它不停地说就行了:“阿浪,我告诉你啊,你以后绝不对能再惯着殇不患这个人了....”

浪巫谣忽然觉得自己手上可能拿了只鹦鹉。

他垂了垂眼睫,想着明天一定要上山去看看不患,踏着渐渐散满大地的月光,慢悠悠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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